[冰九]终是一场空
洛冰河怎么也没有想到，昨日才羞辱过的人。今日再看，便咽了气，用尽全力也找不回来。
前一日，魔宫水牢。
洛冰河同往常一般，踏入阴冷潮湿的水牢。
牢里多处斑驳不堪，空气中弥漫这丝丝铁锈难闻的味道，甚至可以清晰的听见隔壁刑房传来的惨叫。
水牢中央躺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，说是人，其实已像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。他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，昏迷着。若不是还有一口轻微的鼻息，别人大多以为这是一具尸体了。
若不是肚腹中还有那小畜生的天魔血，自己或许早就死了。沈九时常想。
这么些年洛冰河每日都会来看他，要么就是出言讽刺，发泄自己儿时被虐待的怒火。要么就是催动天魔血让沈九疼的死去活来。偶尔还会卸下沈九的胳膊，欣赏够了沈九狰狞的表情再用天魔血接回去。
在来回折腾下，沈九的身子已经扛不住这样的折磨了。每次只有洛冰河催动天魔血时才堪堪醒转，天魔血失效便再次昏迷过去。
熟悉的酸麻感从小腹深处传来，迫使沈九抬起头，看见了那高高在上的魔尊。
真可笑啊，当年拜师时他高高在上浇了洛冰河一脸热茶，如今倒是换了位置。
还未等沈九感慨完，熟悉的不能在熟悉的嗓音响起，仍旧是那般冰冷，不留一丝情分。
“师尊这几日脸色苍白了不少，可是弟子一日未来便想的紧了。”
沈九偏过头去，不想直视洛冰河的眼睛。
剧烈的疼痛从左臂传来，而后便没了知觉。
沈九忍着不痛苦出声，控制自己的表情，好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。
多可笑啊，曾经锦衣玉食的清静峰峰主，如今竟毫无灵力，只能被人踩在脚下羞辱。
洛冰河瞧见沈九没什么反应，觉得不够痛快，手下再一用力，扯下沈九的右腿。
沈九再也忍不住席卷而来的痛感，喉中忽觉一片腥甜，哇地吐出一大口暗红的血。
洛冰河似是满意了沈九如今的样子，觉得折磨够了。俯下身，扳起沈九的头，力道大的不容拒绝。
“若从前师尊对我好些，或许如今也不是这般。”
洛冰河走后，沈九回味着这句话。
是啊，如果当初自己尽了身为师尊的责任，洛冰河或许不会变成这般为恶天下的魔头，苍穹山派或许也不会灭亡，自己的徒弟们或许也不会惨死魔头之手。
还有，岳清源也不会就这样死去。
明明可以与魔头匹敌，却在看到自己断腿时抛下一切来救自己。
岳清源可真是个傻子。
他明明不用死的。
沈九回忆着苍穹山时的点点滴滴，他没有在意今日为何没有昏迷过去，他也知晓自己大限将至。
魔宫的水牢是极冷的，但不知为何，今日似乎格外刺骨。沈九想蜷缩起身子，但他愈发觉得自己动弹不得。
一身斑驳的血衣披在沈九的身上，仿佛一只染血的薄雁，被囚禁于狭小的囚笼中，沉默的回忆着自己少时的不足，却又无能为力。
沈九闭上眼，他知道，自己终于能解脱了。
一滴温热的液体从眼角滑落，不知是血，还是泪。
意识消散前，好像听见宁婴婴来了，在沈九旁边放下一瓶伤药。
真好，算是没白疼这个徒弟。沈九想着。
意识渐渐消散，沈九的记忆越来越模糊。
半晌，他好像看见大雾前方有一对师徒。
徒弟才刚及师尊的腰，但使劲垫着脚尖，想给师尊撑伞，师尊则头也不回的走在前面。
洛冰河再来到水牢时，见到的只有已经冰凉的沈九的尸体。
沈九的脸上似是有一道浅浅的泪痕，洛冰河费尽心思想在沈九脸上看到的东西，却在人死之后了却了。
旁边放着还未打开的伤药，是自己昨日让宁婴婴送来的。
洛冰河不知道自己看到尸体时是什么心情。只是把自己关在魔宫里，失魂落魄。
他用尽酷刑想让沈九服软，却还是低估了那人的脾性，也低估了那人的心狠。
沈九到最后也没有屈服，还是丢下了他。
他也从未改变，仍旧孑然一身。
评论(2)